《记忆碎片》经典分析

最近看了一下《记忆碎片》，故事很简单但很难看懂。从网上找了一篇分析，觉得写得比较好与大家分享一下。

莱纳记忆缺陷的本质、特点和变化

《记忆碎片》这个电影很关键的问题是得搞明白“心理失忆”和“生理失忆”的区别，这是电影的大前提，电影的整个黑白部分都是在表达这个问题。我看到的关于《记忆碎片》的帖子都是在讨论莱纳是好人还是连环杀手（如果网上有和我此贴讨论内容相似的帖子，算我无知，没看到过），却都忽略了莱纳病情的这个大前提（或是没弄明白），于是也压根就讨论不清楚了，也就根本无法得出电影剧情的正确结论。

电影黑白部分明确地告诉我们，所谓“心理失忆”，是萨米那样的（萨米半真半假，有真实原型，但大部分是莱纳根据自己的遭遇幻想出来的形象），可以康复，但康复之前，无法通过“惯性记忆法”来记忆事情。因为这种病症的根源是患者不想去记忆，所以无法去记忆。

所谓“生理失忆”，是指患者无法康复，但可以通过“惯性”来记住重复无数次的事情。而莱纳首先就是个“生理失忆”患者，也就是说，莱纳可以通过“惯性记忆法”来记住重复了无数次的事情。

这就是电影通过莱纳之口反复强调的“惯性”问题，可惜大部分忽略了这个关键问题。

弄清了这两个概念，我来推测一下电影故事发生之前的故事。
那晚两个歹徒闯入莱纳家中，莱纳被惊醒，循声拿着枪到了卫生间，打死了一个歹徒，然后被另一个歹徒击晕，莱纳在昏迷前看到妻子倒在地上，还在眨眼睛，但不知道究竟是死是活（眨眼睛这个细节非常之关键，下面会解释）。

此次袭击造成了莱纳的记忆缺陷，上面是莱纳最后的记忆。

而莱纳的妻子当时并没有死亡，很快痊愈，莱纳却得了“生理失忆”。妻子为了治疗莱纳的病，故意让莱纳反复给她注射，结果妻子被莱纳活活注射死了。

此后莱纳被送进了疗养院。

而莱纳的记忆停留在袭击发生的当晚，无法记住妻子已经被他杀死的事实。

想当然，开始在疗养院时，莱纳每十分钟都十分惊讶自己怎么跑疗养院来了，已经忘记妻子被自己杀死的莱纳，每十分钟首先想到的问题是去确定他深爱的妻子是否无恙。很遗憾，警察给他的报告表明，妻子是被莱纳亲手误杀的（这些内容后来被莱纳自己撕掉，这点后面重点讨论）。

于是乎，莱纳此后在疗养院的日子里，每十分钟就惊讶自己怎么住进了疗养院，每十分钟就看一次警察档案，每十分钟就震惊、痛苦、自责于妻子被自己亲手误杀的事实。周而复始，永无止尽，其惨痛出离人类的忍受极限。

这种每十分钟的惨痛重复，一年莱纳至少要经历四万次。于是乎，就符合了“生理失忆”患者可以通过“惯性记忆法”的反复灌输重复来记忆了。于是，莱纳就记住了妻子被自己杀死的事实。但显然这个事实对于莱纳来说是无法忍受的，于是莱纳就把这个事实假想成发生在萨米身上的悲剧来逃避现实。

不知道莱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假想萨米的，很显然，从莱纳第一次有这种想法后，此后又假想了无数次。这是因为莱纳的记忆停顿了，所以当面对一件事情产生一种想法后，第二次依然会产生第一次的想法（如同萨米第一次实验被电，对实验人员伸出中指，此后的无数次依然是伸出中指）。所以，当莱纳面对警察报告里关于自己亲手误杀妻子的事实，第一次开始想假想萨米这个人物来逃避时，此后这种假想就重复了无数次。如此，莱纳首先是通过“惯性记忆法”记住了妻子被自己杀死的事实，然后依然是通过“惯性记忆法”的无数次假想、自我催眠，又将这个事实扭曲假想成发生在萨米身上的悲剧，于是杀妻的事实就和莱纳无关了，变成是萨米干的。

这种掩埋自己杀妻的事实，假想萨米的催眠，要牵扯到一系列的问题。首先莱纳还要忘记妻子有糖尿病的事实，显然，莱纳把这个事实选择性遗忘了，也嫁接在萨米身上。
写到这里先打住，我们看到，此时莱纳在有“生理失忆”的基础上又得了类似于“心理失忆”的病，可以选择性遗忘记忆出现问题前的记忆（妻子有糖尿病显然是由来已久的，在莱纳记忆出现问题之前）。此时，对莱纳的病情我们可以得出结论：莱纳的病情无法康复，但可以通过“惯性记忆法”的记住一些重复无数次的事情（或者虚构的事情），同时莱纳又可以选择性遗忘任何他不想记住的事情（都是和他误杀妻子有关的事实）。

其实呢，莱纳很有点人格分裂的味道，这个电影里有暗示，比如莱纳曾对natalie明确地表达他不喜欢别人称呼他的昵称“莱尼”并说，“请叫我莱纳，我太太叫我莱尼”，还说“讨厌叫莱尼”。为什么呢？莱尼是莱纳的挚爱的妻子对他的专用昵称，而正是这个被妻子昵称为“莱尼”的自己却亲手杀死了妻子，所以，可以看得出，莱纳痛恨自己这个“莱尼”（大概觉得自己不配被妻子爱），所以把莱纳也有点人格分裂成“莱纳”和“莱尼”。而分裂出来的“莱尼”，就被莱纳自己扭曲成了萨米。总之呢，关于莱纳扭曲了自己杀妻的相关问题，或可用“心理失忆”解释，也可用人格分裂解释，或者两者都有。此处不再继续讨论，总之，莱纳有办法搞定自己不想记住的事情。

继续正题，莱纳在疗养院的日子里，通过“惯性记忆法”记住了许多事情。更多的是记住了类似感情、思路、结论之类的东西（因为莱纳即使通过“惯性记忆法”也无法记住复杂的事情，一个结论，一种感情，一种思维显然比大段的事件好记忆）。

比如莱纳通过无数次看警察报告记住了自己是“生理失忆”患者的事实。这就是为什么莱纳已经失忆了，为什么还知道自己是失忆了的详细病情的原因，依然是惯性。是莱纳记住了自己失忆的“结论”。

比如莱纳还记住了警察因为他的记忆问题而拒绝追捕第二个未曾落网的歹徒（第二个歹徒确实存在，泰迪的话明确证明了这点）。显然，莱纳曾无数次要求警察追捕那个歹徒，但警察都拒绝了他，无数次被拒绝的“惯性记忆”，让莱纳对警察彻底绝望，所以电影中莱纳是要亲自追杀John•G，而不是找警察。这是莱纳记住了“思路”和“结论”。同时电影里莱纳还明确地愤怒地说过，说自己因为有记忆缺陷，所以别人都不相信他的话（就是因为警察无数次拒绝他的缘故），这个是莱纳记住了一种“感情”（曾总是被拒绝，讨厌别人不相信自己）

总之，莱纳在失忆杀妻以后，记住了一些东西，扭曲幻想出了一些东西。记住的事情是莱纳想记住的东西，必须记住的东西（比如必须记住自己的记忆已经出现问题，不然每个十分钟都会茫然自己为什么居然不是在家里），遗忘的、扭曲的记忆是有关自己杀妻事实的莱纳拼命去想忘记的事情。

另外，再说一下那个第二个歹徒。这个歹徒造成了莱纳的记忆缺陷，莱纳的记忆缺陷导致了妻子的死亡，可以说，就是这个歹徒，彻底毁灭了莱纳的生活，间接杀死了莱纳的妻子。莱纳对他恨之入骨。根据莱纳能通过反复的催眠改变自己记忆的“异能”，和回避自己误杀妻子的态度，莱纳肯定是把自己的记忆改造成了在袭击当晚，妻子就伤重而亡了，而罪魁祸首就是这个逃脱法网的第二个歹徒。
综上，弄明白来莱纳的记忆问题，现在推测一下电影故事开始时，莱纳的大脑的记忆通过自己无数次的反复加工后记忆变成了什么样子：

莱纳的记忆基本是停留在妻子昏迷后只能眨一下眼睛的瞬间，他选择性遗忘（扭曲）了自己误杀妻子的事实，把这个事实扭曲嫁接给了萨米，而选择了认为妻子一定是因为第二个歹徒才致死的。

前面我为什么强调“眨眼睛”这个细节非常关键呢，就是因为“眨眼睛”这个细节是模棱两可的，在受袭击的当晚，妻子昏倒在地，伤重到只能眨眼睛而身体无法动弹。时间停止在此刻，妻子有两个可能的结果，一，还能眨眼睛，就还活着，可能不会死亡（这也是后来的事实，妻子当时没死，很快康复）二，妻子伤势重到只有眨眼睛的力量，很可能会死亡。

“眨眼睛”的细节电影反复播放，就是因为眨眼睛既为以后剧情说明了妻子当时没有死亡而是被莱纳亲自误杀的情节铺垫，同时“眨眼睛”的第二种可能又给了莱纳窜改、扭曲自己记忆的可能，莱纳轻易地就把自己已经通过“惯性记忆法”得知自己杀妻真相的事情修改成了认为是第二个歹徒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也就是说，其实绕了一大圈，电影故事开始时的莱纳已经是铁定认为是第二个歹徒杀死了自己的妻子，这种仇恨的强烈和深刻，那真是刻骨铭心、不共戴天，就如同泰迪所说的，莱纳生活的目的就是追杀他自以为还活着的第二个歹徒，也就是John•G。

OK！绕这一大圈是为了什么？既然又绕了回去，好像没有意义。

NO！意义重大！

因为很多看了《记忆碎片》的观众都错误的依据泰迪在电影最后的话得出了莱纳压根就是连环杀手的结论，只有分析了莱纳记忆缺陷的来龙去脉才能颠覆这个结论。

首先，泰迪在电影最后的话都是实话、真话（因为这是电影的精华部分，泰迪如果再愚弄莱纳，就是导演故弄玄虚的无聊了）。

通过泰迪的话，我们得知警察关于莱纳妻子自杀的档案的十二页纸是莱纳撕掉的，很多观众就武断地认为莱纳只是为了“生活的有意义”的“扮侦探”去滥杀无辜。
泰迪的话，虽然是可信的，但得出这种结论是大错特错的！

电影中，不管莱纳的记忆缺陷如何，莱纳都是个善良而又原则性的孤胆英雄（在这里我就不一一列举众多的可以证明莱纳善良而又原则的细节了，如果这些你都没看出来，那您别看我的帖子了，请回去再温习一遍电影），是我这个自认为观影数量庞大的骨灰级影迷所看过的全部电影中最震撼、最感人的超级孤胆英雄的形象，导演若只图在最后几分钟的震撼性、颠覆性而彻底打翻莱纳在整个电影里的英雄形象，是极其低级的错误，可谓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震撼则震撼了，颠覆也颠覆了，但整个电影也就索然无味了。就如同吹气球，吹到最后，“砰”的一声响确实震住大家了，可也把气球吹破了。

而我这个帖子通过分析莱纳记忆缺陷的特点和他记忆变化的轨迹问题，就完全解决了莱纳撕掉有关自己杀妻事实的十二页纸的警察档案的疑点，还给我们孤胆英雄莱纳一个清白的名声。

莱纳撕掉那十二页警察档案的时间，是他还在疗养院时（先提个醒，是在杀死John•G之前，所以莱纳撕掉档案和想做连环杀手根本没有关联）。我们再来推测莱纳在疗养院时是什么样的情形：在疗养院的莱纳每天每个十分钟记忆重启时，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去确认被歹徒袭击后的妻子是否无恙，然后莱纳会看到身边其实已经被他看过无数次的警察档案，里面的内容告诉莱纳，妻子是被莱纳自己杀死的。

每个观众都知道，莱纳是多么深爱妻子的，可想而知，莱纳得知妻子是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事实后是多么的痛苦。更残忍的是，在疗养院的莱纳，每十分钟就会重温一下这个事实。一小时残忍地重复六遍，一天至少重温一百遍，一年残忍地重温四万次！！！

这种残忍的重复像什么？对，像咱们中国地狱的概念，在油锅里被反复煎炸无数次。我前面说莱纳是我所看的所有电影里最感动我、震撼我的英雄形象，而《记忆碎片》同时又是我所看过的电影里悲剧性最大的电影。这种悲剧是含蓄的、掩藏的，需要去挖掘去体会，也正因如此，一旦体会到，那种深入骨髓的伤痛，让人不寒而栗。哥们我封此电影为电影史上NO1悲剧电影（当然，哥们我说了不算）。

如上，我们知道了，莱纳撕掉那十二页纸是因为实在无法承受那种永无止尽、无限循环的痛苦，这种痛苦实在太过残忍，莱纳只能选择扭曲自己的记忆来逃避，所以后来莱纳在每个十分钟看到自己杀妻的事实的同时就开始幻想这种萨米干的事情，无关自己（前面我说的是有先后顺序，其实是同时的，以此处结论为准）。

漫长的折磨过后，莱纳终于把档案烧掉，同时把萨米的名字纹在自己身上，反复催眠、灌输自己那些惨痛的事实是发生在萨米身上的。

所以说，莱纳毁掉档案，只是为了逃避杀妻事实带来的无法忍受的痛苦而做出的决定，和所谓的“连环杀手”根本没有关联，而且莱纳毁掉档案的时间是在杀死John•G之前，莱纳根本无心去滥杀无辜。

那么为什么后来莱纳无法停止追杀已经不存在的John•G了呢？

这就又要分析莱纳的记忆缺陷的特点了，莱纳自从有记忆缺陷以后，只能通过“惯性记忆法”的反复灌输才能记住很简单的事情，而John•G只能杀一次，不能杀无数次来让莱纳记住自己已经干掉了John•G，所以莱纳根本无法记住自己已经干掉了John•G报了仇。

还要注意，莱纳杀死John•G的照片证据被泰迪私藏了。

假如泰迪真想让莱纳罢手的话就不应该私藏这张至关重要的照片，所以说泰迪本身就对莱纳包藏祸心，一直在利用莱纳（虽然他确实帮助莱纳杀掉了John•G）。

再分析泰迪的话，确实都是实话，却为了隐藏自己存心利用莱纳的险恶用心而省略了一些话。泰迪的话是实话、真话，确实是莱纳自己毁掉的档案，确实是莱纳已经无法停止追杀John•G（你把照片藏起来了，莱纳怎么停止？），但不完全，有误导莱纳撇清自己的嫌疑。

此后的剧情大家就清楚了，莱纳因痛恨泰迪利用自己杀早就不存在的“John•G”，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利用自己的记忆缺陷，干掉了泰迪这个利用他的“John•G”，这完全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报复。

到这里，死循环就结束了，莱纳身上的纹身都指向泰迪，特别是“事实六”，是泰迪的车牌（跟直接纹泰迪的名字差不多了），即使莱纳以后还要继续“扮侦探”，其枪口也只能指向一个死人了，所以，压根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为了“生活有意义”的“连环杀手”。

而且电影的开头，也就是电影故事的最后的时间，是莱纳拍下了泰迪的尸体照片，很显然，莱纳拍下照片是为了留下已经杀死了“John•G”的证据。至于这个“John•G”是究竟是谁，如同电影里泰迪所说的，对有记忆缺陷的莱纳来说，根本无所谓，讽刺啊，所以泰迪当作是“John•G”也就根本无所谓了。

莱纳只想留下自己干掉“John•G”的证据。我想莱纳在拍下照片后要做的事情是用笔在照片背后写上：大仇已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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