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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爬墙的猫
--  发布时间:2005/4/16 5:53:05

--  七个颜色

蜀江水碧:

  是那么一个夜,犹疑于天明时的宿命,所以也就不舍得去睡觉。坐在门口台阶上,孤零零的房子背后,是无际的湛蓝夜空。满天的星星都那样讶异的分立,明亮。

  坐着也没有说话,也没有伤感。这疯狂的世界谁也做不了自己的主。暗夜蓝在明亮的星光背后,荒诞而且凄凉。

  最后,天就亮了。两个人终于还是走开了。

  (注:这是一个我看到的故事。)

禁色为白:

  他不喜欢白色紧身的内衣。可是后来,他总是故意抢我的衣服穿。包绕身体种种起伏的白色,只是为了穿给我看。他知道怎么样我就会笑,他会呆呆地手足无措用手心拦住我的眼泪。开始的时候,只是白色,他不会选择的纤尘不染的白色。后来,还是白色,另一种热烈与纯洁交混的白,只有我在身边时,他才会诱惑我的颜色。

  就连他爱情的证明,也是白色。

旧日红·曾经沧海:

  一朵红,正月长生一朵红。

  委尘红,老人偏爱委尘红。

  天文只写了这样的句子,她没有讲一首诗,元稹的《遣悲怀》。

  那时候还很穷。天冷了她为他翻箱倒柜找衣服,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来。要哄他开心去打酒,捧个泥罐子先把发钗卖了吧。

  做饭的时候他跑来问,有什么我能干吗?

  她说,那你帮忙添把柴吧。

  于是他笨手笨脚跑去抱了一大捧枯树叶,哄的一下子扔到灶底。

  她笑了,说,哪有这样添柴的。你到一边歇会吧,一会饭就好了。

  他就在门口老槐树底下仰着头转呀转呀,背着手等呢:饭什么时候好呀?

  吃的,也不过是野菜而已。

委羽桐阴:

  七彩琉璃被小寒不小心打碎的时候,我心里隐隐泛起一种不祥。琉璃工房的人告诉我,不可能为你烧制同样的一件了。即使是同样的外形,我们彻底无法保证颜色。因为,每件烧出来是什么颜色,我们自己也不知道。

  那上面有翠绿,琥珀黄,浅金,浅靛蓝,粉红,亮橙黄和最大片的— —亮紫。穿白衣服的时候,阳光耀眼的时候,光在琉璃内部反复的反射,颜色的微妙美丽简直无法言说。

  刚看到的时候,我根本没问价钱就买下来了,这绚丽的奢侈品。

  琉璃工房的人告诉我,你运气好得不同寻常。这件作品最常见就是绿色和琥珀色。能烧成的紫色极为少见,可惜,摔碎了。

  那个时候他是不是也不再要我了?十年的光阴,几乎碎为齑粉。

  他很呆,笨拙地说着,我花好多年,好多年,来补。

  我极其仔细地在琉璃打碎的地方寻找那些细如粉末的碎片和碎屑,痛心疾首。

  琉璃工房极其不愿意承接这件修复工作。他们说,太碎了,修复几乎不可能。最后,他们居然还是接下了。我说,不惜一切代价。

  过了很久,我都快绝望的时候,他们打来一个电话:修好了。然后告诉我一个低得难以置信的象征性收费。

  在他的掌心,还是能看出拼接粘合的依稀痕迹,但形状一如往昔,所有的碎块被精心合对在一起。我又看到了那让我无比幸福的紫色。

  那是抽象的双鱼,他的星座。

  (注:他和小寒不是同一个人。)

子衿之青:

  下雨后我们去高阿姨家拿装裱好的拓片。夏天真热,高阿姨又出门去了。就坐在楼下等,他和一堆人下象棋。

  时间怎么就过得那么慢呢。我打开手机玩。

  里头是我们的照片,他刚刚偷偷照的,我都没有察觉:头顶的绿叶间镶嵌着漏下来的阳光,我的侧影,他的脸,脸上胡子绒绒的像个刺猬。

  他怎么还象好多年前偷着喜欢我那样?我想。

葵黄向日:

  从来都是我烧饭给他们吃。冬冬是最被我惯坏的一个,他居然吃完了都不知道刚吃的东西里金黄的是去骨撕细了的炸鸡,绿的是鸡毛菜,酱红色的是日式烤牛肉。。。幸好,他还认识西红柿。他们吃饱就犯困,冬冬最浑,能在吃完不擦嘴的五分钟内抱着我的大枕头睡着,用大枕头擦嘴。后来我习惯于在他放下筷子的瞬间抽出一张纸巾抢先拍在他嘴上,他就把头摇过来摇过去,擦嘴手都不伸一下。

  他也一样。

  后来我离开一年,他每天怎么吃饭呢?他什么都不会做呀。

  回家他把我拉到厨房,特别自豪地围着锅台给我演示。

  他怕烫,怕被滚油溅着,所以他围着锅台跳来跳去,象巫婆神汉。

  最后他终于做好了,一个煎蛋,半边有点糊,蛋黄也散了,螃蟹形。

  他满脸兴奋地在一旁看着我:吃呀吃呀。

  我咬了半口,眼泪先淌了一脸。

雪忆:

  他帮我拿着行李去火车站。一直静静地走着。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最后他不能进去了。我想亲亲他的手,他做了一个微弱的手势抗拒着,定定地微笑望着我,还是没有说话。事前答应好了,不哭的。

  傍晚时分下着大雪,雪片在身体四围纷飞。天快黑了,浓郁阴沉都隐没在昏黄灯火下的雪花里。他还是那样站着,一直对我挥手。我转身望向他,右手举在胸前,慢慢朝向他展开掌心。模糊视线的,也不知是不是雪花。

  车缓缓移动了。他的身影,旋转,疏离,远去,刹那消失于黯淡暮色中的天地浑茫,漫漫扑飞着的萤白。

  我抱着背包,把脸枕上去。我说,等我回来,前世今生。

  如候鸟般,实践自己的宿命。


--  作者:小轲
--  发布时间:2005/4/16 9:00:55

--  七个颜色
绿色:能给我清爽的好心情